職工文化
追憶似水年華
來源: 德陽市羅江區(qū)人民醫(yī)院 發(fā)布時間:2020-09-17 瀏覽次數(shù):14779次
放射科?陳福建
? ? ? ?普魯斯特的同名小說開頭有這樣一段話:“在很長一段時期里,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。有時候,蠟燭才滅,我的眼皮兒隨即合上,都來不及咕噥一句‘我要睡著了?!胄r之后,我才想到應(yīng)該睡覺;這一想,我反倒清醒過來。”
? ? ? ?驚艷的意識流手法帶來的震撼完全不亞于當(dāng)下被用壞了的奧雷里亞諾上校和他的冰塊。我的思想也跟著筆觸飄忽不定,一下子覺著在學(xué)校苦讀正酣,倏地又看見六月的太陽照耀北方的大地,料峭的春寒還未過去;回過神的功夫,自己卻又在核磁共振的操作間,呆望監(jiān)控顯示器上的畫面,在大廳強(qiáng)烈的背光下,一個人形宛如驚鴻照影而來,那是初來乍到的、不知所措的我。過去的東西本該丟棄,但又于心不忍地珍藏下來,這是魯迅的矛盾與天真,亦是我的感傷與困惑。
? ? ? ?最初的工作在惶惶中開始,后來逐步適應(yīng)并掌握,偶而也能跟著聊開幾句喜笑顏開,但庸庸碌碌時腦海里總縈繞著一個聲音:“你長大了罷!”我旋即又害怕起來,過去的幾道陰霾揮之不去,敦促我在多少夜晚半推半就地翻開書,搖頭晃腦噫噫嗚嗚,煩厭疲憊時思緒捉不住地亂飛。什么風(fēng)颯木蕭啦、什么萬物群生啦、什么尚賢尚同啦,盡是些老掉牙的東西,竟也能勾起無聊的念想,自笑自嘲后,聽得窗外夜風(fēng)呼嘯,宛如驚濤。想起東坡“倚仗聽江聲",我意興遄飛,豪氣干云,闔書而睡,睡他個“江海寄余生"!可是一天渾噩而過,顆粒無收,等到次日又自怨自艾起來,不過阿Q精神十足,所謂“掌上珊瑚憐不得,卻教移作上陽花”,以茲自勉,一種迥別于歐亨利式小說的套路每日上演,我也沉溺其中不自持,直至某夜夢讀沙之書,扉頁卻蹦出那個國王和他的跳蚤,連帶著狡點(diǎn)的惡魔,我刷地彈坐而起,氣喘吁吁道:好一個歌德!所幸幡然改悔,也算迎了浮士德的命運(yùn)。
? ? ? ?練習(xí)題勾勾寫寫三兩遍,樓下的新樓地基也在不知何時剪彩后浩浩蕩蕩掘土開工。但是遭逢大疫,工程被迫停擺,在五樓樓頂俯視中央的荒涼,長期“禁足”逼迫出來的思想上的狂亂,人也會腦子發(fā)熱同情起那個涉世未深的愛瑪小姐,做起幻想得逞的美夢。成日套中之人的幽居與工作,雖說享受著鮮花掌聲,但也未免承擔(dān)杰基爾博士的分裂。
? ? ? ?所幸事物永遠(yuǎn)發(fā)生變化,那個問題終將不是問題,所有人在長久的忍耐中迎來了有限的解放,恰如譫語之夜過后的晨光熹微也能帶來莫大的希望。不過人生疏得久了,看物的感覺總有差別。較之以往,仿佛石頭不是石頭,泥土也不再是泥土。但按那位德國老宅男的論調(diào),這種認(rèn)識的偏差反而正常了,面對永遠(yuǎn)被認(rèn)識形式遮擋的物自體,與其絞盡腦汁識破表象,倒不如去找尋休謨的那只白色烏鴉。我費(fèi)盡周章去銘記的那么多條條框框,似乎如數(shù)家珍,有時又覺全無用處。于是就在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中等著時間流逝。期間羅江大霖雨一周,整座城市被暴雨澆灌成了馬孔多。
? ? ? ?我迎來了現(xiàn)階段的“絕對精神”,頓時覺得君子不器宛如廢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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