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息科 ???張文莉
昨日下班后突然想吃藿香胡豆,怎奈天氣實在太熱,不想出去買,回家打開冰箱尋著一包干黃豆,反正都是“豆”,就暫且用黃豆代替胡豆吧。
廚房向來是彬哥的領(lǐng)地,那些油、鹽、醬、醋是他的“千軍萬馬”,我很少“侵權(quán)”。因為上次炒花生米的時候把鐵鍋底炒了一個小洞,不知道是鐵鍋本身就快要壞了,抑或是我“功夫”太深。所以這次彬哥看我準備炒黃豆時一直不停地嚷嚷,叫我少做點少炒點,別又把鐵鍋弄壞了,而且還各種打擊各種諷刺各種擔心,說炒的那么硬,怎么嚼得動?還加水?居然還放藿香?(在他的腦子里,藿香只能配魚)……其實他根本就不明白我在做什么菜,我也懶得和他爭辯,因為我一邊做一邊還得仔細回憶父親教我的做法。等到黃豆燜在鍋里的時候,他幸災(zāi)樂禍地說:“肯定炒壞了吧?都不好意思起鍋?!蔽艺f:“你什么都不懂。”
記得父親在世時,每年夏天,種在花盆里的藿香長得最壯的時候,他都會摘些藿香葉洗凈晾干,買一斤干胡豆,用清水沖洗后放在筲箕里濾水,再拿一個小碗,放適量鹽和醬油并加滿水,一顆蒜搗成泥備用。準備好這一切之后,把鐵鍋置于爐子上,把干胡豆放下去中火炒20分鐘左右,待胡豆表面呈赭色并有一些小黑點時,然后把小碗里調(diào)制好的水倒進去,趁著這聲“吱吱”響和襲來的一股熱氣,趕快將鍋蓋蓋上,關(guān)火。燜十分鐘以后,揭開鍋蓋,用筷子先夾一顆嘗嘗軟硬度和咸味,再起鍋濾水裝盤,把切好的藿香葉、蒜泥、熟油辣椒、白糖、醋適量倒入攪拌,就成了一盤既有炒胡豆的焦香,也有藿香蒜泥味道的菜,并入口回甘。
藿香豆是我們家每年夏天必吃之食,如果再配上一碗荷葉粥,在夏日里就是一道清爽的美味。
2007年的那個夏天,父親生病住院手術(shù),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問我:“萍兒,你想不想吃藿香豆?”,我說:“爸,我太想吃了,您快點好起來做給我吃吧”,我說這句話,是想鼓勵父親戰(zhàn)勝疾病,早日康復(fù)!父親搖搖頭,一臉無奈地說:“哎!我這樣也做不了,我教你做吧”。盡管我很認真地聽,但是做出來的藿香豆比父親做的味道相差十萬八千里,根本就不是父親做的那個味道。罷了罷了,那個夏天,沒有吃到父親做的藿香豆,心里總是很遺憾的。
2012年父親在世的最后一年夏天,他照例問我想不想吃藿香豆,我看到父親虛弱的身體,不忍心讓他受累,撒謊說不想吃了,父親一聲不吭走開了。第二天,他叫母親買來胡豆,親自拖著病體,在廚房里汗流浹背的做了一碗藿香豆,然后給我打電話叫我下班后過去拿。待我吃著藿香豆,父親慈愛的眼神看著我,問:“好不好吃呢?”我心疼地豎起大拇指說:“太好吃了,爸,你不愧是我們家的特級廚師啊!”爸開心地笑了,說:“我就知道你最喜歡吃,但是愛吃,就得學會自己做,我不知道明年夏天還有沒有機會給你做藿香豆……”然后又仔細跟我說了一遍藿香豆的做法和步驟,我這次就記得牢牢的了。
父親一語成讖,那年深秋,他永遠地離開了我們,那一碗藿香豆居然是他生前為我做的最后一道菜。
昨日,我用干黃豆,憑著記憶,在廚房“敲”一陣“交響曲”之后,一盤有父親味道的藿香豆終于做成功了,那熟悉的味道直逼味蕾,嘗一顆就停不下來。
如果父親泉下有知,他是否也該放心了?
我叫彬哥嘗了一顆,他說:“你一般不下廚,下廚真還是不一般吶?!蹦艿玫奖蚋绲暮迷u,真是不容易,開心!
藿香豆,與其說是夏日里不可缺的一道開胃菜,倒不如說是在懷念父親的味道,它陪伴著我度過每一個難熬的苦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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